尼古拉斯·广坤

德云社专号。

【四周年贺文】暗恋

—今生何幸,风雨同舟。
   尽吾所能,傍君前行。
—流言蜚语充耳不闻,
   天长地久不去留神。
—多少遗憾存念想,唯有时间不可挡。

二爷和馕老师四周年快乐。半夜思维不甚清醒之作,明早或删或改,望读者老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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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是什么感觉?”
“是坐在桌前,听着雨声。想写云,写风,写他,写不出。”

      从未被窗帘遮掩的窗口向外看,对面的那幢高楼黑漆漆一片,每一个被规规矩矩圈起来的小方格里不再透出暖黄色或者亮白色的光。四周都沉寂了,连一声细小的蝉鸣也无。所有的声音仿佛消失了一般,而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所有的东西都在浓雾般的黑里逐渐消失殆尽。杨九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沉闷地砸在他的耳膜上,也砸在他的心里。

      杨九郎坐在床上,盘腿儿理着耳机线。过了半天才在暗里把团成一团的诡异东西理好赛进耳朵。

     “I was feeling the night grow old and you were looking so cold.”
      “Like an introvert, I drew my over shirt.”

      杨九郎听见声儿之后愣了半晌,然后突然咧开嘴笑了两声。夜半时分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这一句干巴巴的笑,显得诡异至极。仿佛下一秒从黑暗里就会窜出什么东西,把他吞噬掉。杨九郎心说这歌儿还真符合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曾同他小别离,攒着满腔忧戚戚的东西无法言说。

      他喜欢他,暗恋。

      杨九郎喜欢张云雷。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杨九郎也说不大清楚。不是他嘴笨脑子跟不上,而是他实在拿不定主意,不晓得到底是具体哪件事让他沉沦。这些莫名的情愫一点一滴的堆积,一滴一滴的汇成思念的河,爱情的海,缠绵的沼泽。

      或许这些感情是藏在拥有某个小吃的胡同儿里,张云雷偶然在ins上翻到,截图给他,然后俩人儿一头撞进去找了又找;也有可能藏在散了场之后,杨九郎送他回家,在小区楼下,路边昏黄路灯底下,张云雷逆着光抿出的那个笑里;又或许是藏在此刻无边的黑暗里,而那沉甸甸的情感就如同一团细微的光点。跳动着,忽远忽近的,像一团即将燃尽的火,在身边悄悄漂浮着。暗红的,粘稠的,发烫,大抵一个人的真心挖出来,也不过这种温度。

      最大的感情爆发可能是那天,他得知他受伤,心里那一点点说不出的滋味被大脑敏锐察觉。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耳朵里,连语句停顿的空隙他记得都烂熟于心。一直以来他虚度着属于两个人的漫漫光阴,大肆挥霍着来之不易的每个机会,直到那时等来一个这般消息如此下场,才一下子慌了心神乱了阵脚。杨九郎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看着张云雷,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可他无能为力,他既不是创世神也不是如来佛祖,更没有齐天圣闹天宫的本事。事情一旦发生,能做的,恐怕只有珍惜眼前。

      今天是他们俩合作整整四年。

      四年可以改变什么?或许在地质年里它微不足道,甚至当做零头都不配。四年没法儿让某个大海干涸,某座大山成为平地,没法儿降低北京居高不下的房价,也没法儿让宇宙里的天体发生某个惊世骇俗的巨大改变。

       2010年中国进行了第六次人口普查,得出的结论是我国男性人口平均预期寿命为72.38岁。对两个普普通通的人来说,那将是一个小小的沧海桑田。如果他们活到了这个岁数,四舍五入一下儿,四年,就是十八分之一。

      原来人生不过十八个四年啊。

      四年足以让他们从涉世未深的青年变成现在谈吐有方老成得道的模样。

      如果可以选择,杨九郎宁愿把共同度过的这四年放在他俩小时候。他比张云雷大一点儿,这时候正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他。在张云雷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还在穿开裆裤吮手指头的时候,还没开始背那些贯口和戏词的时候,杨九郎就在他身边。要是有熊孩子敢欺负未来的角儿,他就毅然决然地挽起袖子,狠狠地揍他们一顿。或许多年之后,张云雷还能记得这个行侠仗义的发小儿,在某个夜里偶尔想一想他。

      又或者把这四年放在读书的时候,青葱少年的时代,朝气蓬勃,春心萌动的时代。骑着二八大杠跟他一起上下学,不顺路也硬要往一块儿骑。杨九郎想,那时候一定要卯足了劲要张云雷一张桌儿学习。这样累了的时候就能偏头看一看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点笑,手里笔杆不停。受到他的眼光,带着点疑惑,望向杨九郎。
      
      有句话怎么说,一眼万年。

      杨九郎想,学生时代的自己一定觉得,在那一瞬间,所有关于情爱的诗句都挣脱出了书页,鲜活地写进心里,像被搅浑的一池春水,张云雷一来,风乍起。然后心尖尖上从此便容纳不下其他人,一圈一圈的涟漪起伏跌宕。 

      他们都是芸芸众生,独自在这世界上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后在某个不被关注的时间点,可能是某个晨光微曦的清晨,或火烧云布满了半边天的黄昏,悄悄的,不引人注意的,死去。
       
      他出现,又消失,一如日升日落,抑或任何转瞬即逝的事物。就像我们的生活,我们出现,然后我们又消失,我们对一些人是如此重要,但我们只是经过。

      去他妈的经过。
  
      杨九郎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探身在床头一堆乱糟糟的数据线里找出充电器,拯救手机那濒临死亡的电量。右上角的数字一会儿一跳,从2%到34%再到52%,最后跳跃至100%停下。杨九郎在这段时间内一直盯着电量看,心想如果两个人谈恋爱的感情也可以这样多好,像充电一样,只要连上充电器就只增不减,只多不少。

      杨九郎把屏幕摁亮。张云雷的照片儿被他拿来当屏保,所以他的手机一般不让旁人动。他怕这份情谊突然被撞破,像光天化日之下裸体狂奔,有一种难言的羞耻。

      爱上他,杨九郎才知道暗恋多辛苦。

      四年了。打第一次跟他合作开始,到现在整整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二天。一千四百六十二天的独自想念,一千四百六十二天的暗自喜欢。
      
      杨九郎点开微信,想借这个日子发点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正踌躇之时,倒是张云雷先给他来的消息。

     “四周年快乐,杨老师。”

      八个字,两个标点,杨九郎翻来覆去看了五分钟没回。随后心下一横,调出通讯录打了过去。拨通的时候他有点儿后悔,很怕自己说错话。又觉得坐在床上说这些不太像话,便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坐的久了,腿有点麻,于是腾出一只手轻轻揉着。

    “ 喂?”
    “...角儿。”

      杨九郎想了半天,才捡出这么一个词儿来称呼他。叫张老师怕显得生疏,叫队长显得自己似乎是半夜打电话要涨工资,叫雷雷,怕他嫌这称呼太过亲密。

     “嗯?”
     “四周年快乐。”
     “合着您微信不回,浪费电话费就为了跟我说这事儿?”

      语尾上挑,杨九郎听得出是调侃,手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出了点汗。

     “主要是有个事儿想跟您说......那什么,我啊——挺喜欢您的。”

      对面半晌没有声音,杨九郎以为是张云雷挂掉了,正准备放下手机检查的时候,对面忽又传来张云雷的温柔声线。

     “你...认真的?”

      杨九郎仿佛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不晓得这是不是排斥,是不是厌弃,他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他嘴里尽是最苦涩的味道,像熬过的方,药渣尽数堆积在舌尖,苦得让杨九郎几乎忘记了之前尝过的所有甜味。只消一句话,杨九郎便觉自己一颗真心举到高处,从碗橱里找出一个磁盘砸烂,片片不锋利的碎瓷片一刀刀剜烂血肉。

     “我.......”
     “你他妈就告诉我是不是真心话。”
     “是。”

      一个字用尽了生平力气,嘴里含着橄榄,硬生生从缝隙里挤出个“是”来,浑身上下的血液聚在一起,殷红的痕迹一点一点沁这在一个字里。

     “傻叉,我也喜欢你。”

       那一瞬间杨九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能把“不”听成了“也”。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胸腔梗着,齿根酸软了一半,舌面也不受控制般打结。刚才他听到了一句很好听的话,张云雷说喜欢他。此刻连沉闷的空气也变得夹杂了丝丝草木清甜香味,清新地挤在肺叶里。

      那些心底里胆怯畏缩的一千多天,满腔情话无处宣泄的一千多天,突然都成了两个人之间故作矜持的笑话。杨九郎想,这世上的悲欢离合,缘聚缘散,不是你妈逼的,就是我妈逼的,莫不如是。

      他从前只敢说“喜欢”,因为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儿。没有旁人参与,只是自己默默的低至尘埃。而现在杨九郎想说“爱”,这个字眼包含着两个人,是双份的炽热情感。

      爱令人变得狂野,也令人变得温顺。杨九郎现在只想把张云雷拥在怀里,低头亲吻他温润的眼,秀气的眉。

      再过几个小时,整个城市就将在恍惚朦胧的晨光中缓缓苏醒,而这个城市里的人们也在一个接一个的慢慢醒来。

      他们有的会在日出后不久的时间里从单元门内钻出来,去坐地铁,去挤公交,去不同的目的地。学校,公司,刚刚开业的新餐馆。有的会在十一二点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活动着宿醉后酸痛的关节,其中的一大半还会抬起手揉着太阳穴。他们中间的一小部分也会在八点左右准时起床,然后花好些时间打扮自己,一场精致的妆容可能只是为了下楼吃一碗炸酱面。

      而杨九郎,只想紧紧的,紧紧的,拥张云雷入怀。
      今生今世,再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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